第254章 拿我的東西,還他欠的債?

問個宮內失了規矩的不敬之罪。薑黎臉色泛白,一是憂心自己不小心打翻酒水之事惹麻煩,二是怕,這身上衣裳染汙,被霍玨知曉,會讓她乾脆回去宅子裡。若是回去宅子裡,可就見不到太子殿下了。她攥緊了裙襬,神情慌亂的抬首看向嬤嬤問:“嬤嬤,衣裳臟了,怎麼辦……”嬤嬤低眸看向薑黎衣裙上的酒汙,倒是冇怎麼慌亂,笑了笑道:“哎呦,這有什麼,衣裳臟了換一件就是。”薑黎聞言臉色更白,抿唇問:“換一件?是要回宅子裡去嗎?”她...-

雨幕之下,傘柄微斜,露出傘下人,戴著的黑紗帷帽。

他並未露臉,隻腰間所繫的玉佩,讓李家的人,認得出他的身份。

夜雨之下,內室裡隻聽風雨雷鳴,卻瞧不真切來人。

李二公子迎了上去,姿態恭敬。

霍玨緩步踏進門檻,將傘擱在屋門外。

一片漆黑裡,偶閃過幾道雷電。

霍玨身上沾著幾許雨水濕意,掠過薑黎等人,看向那叩首求饒的鄭欽。

他早就到了此地,撐傘立在外頭,遙遙瞧著這場戲。

方纔聽到了鄭欽的話語,才抬步踏進了房門。

鄭欽這人,懦弱無用,在霍玨眼裡,實在是如同螻蟻。

今日竟能說出方纔那番話,霍玨自己也覺微驚。

他人立在房中,居高臨下瞧著鄭欽。

嗤笑了聲道:“好,有骨氣,一人做事一人當是嗎?不忍妻女受苦遭罪是嗎?我成全你。”

他聲音低啞,有意偽裝。

在雷雨聲中,無人聽出他究竟是誰。

鄭欽不知曉帷帽下的人是何來頭,卻還是被他周身氣勢嚇住,渾身抖的更加厲害。

驚懼之下,本能的握住了身後薑黎的手腕。

說不清是想攥著什麼來以求安心,還是在畏懼之下,本能地想護住妻女。

薑黎也怕,抱著女兒不敢動作,此時也顧不得掙脫鄭欽攥著自己腕子的手。

霍玨話落,冷眼瞧著鄭欽的畏懼,視線落在他攥著薑黎腕子的手上時,淡笑了聲,擺手示意身後護衛送上匕首。

“就從手指開始罷,一根手指,算作一筆銀錢,若你能撐到十根手指儘斷也冇嚥氣,我要了你性命後,便放過你妻女,如此,你意下如何?”

霍玨話落,滿室靜寂。

鄭欽怕得說不出話,雙眼全是驚懼之色。

薑黎同樣麵色慘白,抱著女兒,不敢置信地看著說話的霍玨。

十指儘斷,再要人性命。

怎麼有如何可怖的法子,這不是要將人活生生折磨死嗎。

鄭欽畏懼斷指之痛性命之危,驚惶得說不出話來。

霍玨已經俯身近前,瞬時間,便拽著鄭欽手臂,將他攥著薑黎腕子的手,扯了下來,按在磚石地上。

電光火石的一瞬,匕首刀刃落下,血光飛濺。

一根人的手指,被棄在磚石地上。

“啊!”鄭欽痛撥出聲,滿臉猙獰,瞧著地上自己的指節,痛得不成樣子。

外頭電閃雷鳴,內室血腥瀰漫。

那血珠四濺,落在薑黎和女兒臉上。

薑黎捂孩子眼的動作未曾比得過霍玨動手斷鄭欽手指時迅疾,那小丫頭眉眼已經染了血。

孩童哇哇啼哭,薑黎怕得呼吸猛窒。

鄭欽痛得狼狽倒地,霍玨緩緩起身,手握著的匕首仍在滴血。

血珠滴在鄭欽臉上,鄭欽心裡無比清楚的意識到,今日,他或許活不成了。

暴雨陣陣中,嬰孩啼哭聲格外揪心。

他掙紮的,在地上爬著,想爬到薑黎和女兒跟前,卻疼得冇有氣力,隻能遙遙望著他們母女。

死亡逼近的這一刻,鄭欽腦海中,閃過許多畫麵。

一幀幀放映,再回不了頭。

他記憶裡最深刻的,還是那一日,他逼薑黎去伺候旁人時,薑黎望向他時,極度失望厭憎的目光。

望著薑黎慘白的麵容,聽著女兒的陣陣啼哭,他想起這一生的浮華和苦難,嗓音沙啞艱澀,在血淚中,喃喃同她道:“對不住,薑黎……”

人之將死,其言也善。

鄭欽一輩子紈絝無能,行事卑劣,臨死之時,卻生出懺悔心思。

他說對不住,卻已來不及講清昔日種種虧待。

薑黎抱著女兒,說不出話來。

瞧著鄭欽可憐狼狽的樣子,女兒在懷中啼哭不已。

薑黎到底還是心軟了幾分,不忍見他當真死在孩子麵前。

瞬息後,閉了閉眸,心一橫,抬眼望著手持匕首之人,啟唇道:“敢問貴人,他欠了多少銀兩。”

霍玨垂眸看向薑黎,淡笑了聲,話音帶著諷意,隨口說了個數額,反問道:“一千兩。怎麼?你要替他還這筆賭債不成?”

一千兩,對昔日的鄭家而言不值一提,對今日的薑黎,卻是一筆钜款。

她麵色慘白,攥緊了手,思量幾許,想到了那筆,埋在鄭家舊宅的銀票。

鄭家出事時,薑黎曾經將預備留給女兒成人後的嫁妝銀兩,埋在了鄭家宅子裡,想著過個些年月,再尋時機去取回。

那筆銀錢,本就是鄭家給她的聘禮,如今拿這筆錢,保住鄭欽的命,也算是了卻和鄭家的最後一點牽扯。

何況,當初的鄭欽,也曾拿出五千兩銀子,平了她兄長的賭債。

昔日五千兩對鄭家公子再不值一提,卻也是她那段並不美好的姻緣裡,唯一一段得到的善意。

薑黎垂眼,苦笑了聲,回道:“這筆錢,我替他還了,求貴人饒過他一命,也放過我們一家。”

她此言一出,滿室靜寂,落針可聞。

內室裡的打手和李家的人,都知曉這位貴人此行的目的就是眼前這女兒。

聽得此言,知曉必定觸怒貴人,哪敢多言。

滿室靜寂中,霍玨喉間溢位冷笑,攥著匕首的手,力道極緊。

“好,好得很,真是一出郎情妾意的好戲。”

他話音嘲弄,實則是咬緊了後槽牙,才壓下了立刻取鄭欽性命的心思。

一千兩,他倒要聽聽,身無分文的薑黎,要怎麼替鄭欽還上這筆債。

霍玨擺手吩咐李二公子帶人退出去。

那李二公子也極有眼色,聞言忙帶人撤了出去。

片刻後,內室裡,除了薑黎等人和霍玨,就隻剩下一個霍玨貼身的護衛,守在不遠處的門口盯著。

霍玨緩步走向薑黎,薑黎猜不透眼前這人是何意,抱著女兒不住後撤。

霍玨停步在薑黎跟前,微微俯身,垂首問她:“說說看,你怎麼替他還這筆債。”

薑黎壓著恐懼,緊抱著女兒,提及了鄭家舊宅的那筆銀錢。

霍玨聞言,嗤笑了聲,卻道:“揚州距離姑蘇也要一兩日路程,我怎知,你不是騙我藉機拖延?”

薑黎慌忙搖頭,一再解釋,末了急急道:“家中一應銀錢,您都可取走,權當是先還您的款項。”

她話音驚惶,抱著女兒後撤時,裙襬被拖著,露出了腳踝處的皮肉。

薑黎目光低垂,不經意瞧見了腕上那純金所造的腳鏈。

霍玨的視線,也跟著落在了上頭。

薑黎察覺霍玨視線,咬唇猶疑了下,低聲道:“若是您覺家中銀錢不夠,也可拿火熔斷這金鍊子,再添上一些……”

話音未落,霍玨猛地伸手,掐住了她下顎。

薑黎吃痛驚呼,霍玨力道極重,鉗製得她半點動彈不得。

前頭強撐著的耐性,在薑黎說出熔斷這鏈子給鄭欽抵債時,徹底告罄。

霍玨也冇了和她唱戲的心思。

掐著她下顎,目光緊鎖著她,笑意低嗤,

帶著妒火和怒氣,寒聲道:

“你拿我的東西,還他欠的債?”

-黎下意識躲避,白淨的臉上還是沾上了他指腹上的墨痕。倒是襯得多了幾分可愛。“你……”她想罵他又不敢,憋憋屈屈地嘟囔。霍玨輕笑,揉著她臉頰的墨汁,瞧著她眉眼溢位的倦意。緩聲道:“困了去睡就是,何必這般硬熬著,倒險些將孤欽台打翻。”薑黎鬆了口氣,以為自己能回寢殿歇息避開霍玨了,忙見禮就要告退。卻冷不丁被霍玨捏著後脖頸,拉了回來。“你那處寢殿,是待客的,如今你在東宮隻是個伺候人的宮女,哪裡能自個兒獨居一殿...